第(1/3)页 城门下的风停了。 那一眼望不到头的黑色骑兵阵列就像是被这天地间的一只巨手按下了暂停键。 几千匹战马打着响鼻,铁蹄在冻硬的土地上刨出白痕,除却这些声响,四周静得有些吓人。 郁衾没骑马入城。 他在距离城门还有百步的地方翻身下来,那一身早已辨不出原本颜色的战甲随着动作发出沉闷的金属撞击声。 他走得很稳,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人的心尖上。靴底碾过碎石,发出咯吱咯吱的细响,听得站在前排的那些老臣们头皮发麻。 这就是刚刚在北朔关把狄人杀了个对穿的摄政王。 他身上那股子血腥味太重了,混着大漠特有的风沙和凛冽寒气,硬生生把这京城的三月春光逼退了好几丈。 卫凌雲站在城门正中央,个头才到郁衾腰际。 小皇帝努力挺直了脊背,想要维持住帝王的威严,可那双藏在袖子里的小手却紧张得指节发白。 他在怕。 哪怕沈栀说过这是他亲舅舅,是去给他打江山的,可面对这样一尊刚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杀神,是个正常人都会怕。 郁衾在距离两人还有三步远的地方停下了。 沈栀这才彻底看清他现在的样子。 脸上的半边面具换成了从银色换成了黑色,露出的另外半张脸黑了,瘦了,因为长途奔袭,下巴上冒出了一层青黑的胡茬,但这丝毫没折损他的气势,反而让他看起来更加危险,像是一头刚刚饱餐完的野兽,正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周遭的大臣们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没人敢在这时候出声。 郁衾视线扫过卫凌雲,没说话,撩起战袍的前摆,单膝跪地。 “臣郁衾,幸不辱命,大破狄军,擒获敌首,特来向陛下复命。” 他的声音有些哑,像是含着沙砾。 卫凌雲鼻子一酸,对于亲人的孺慕之情瞬间压过了恐惧。 他急忙上前两步,伸出小手想要去扶:“舅……摄政王快起,摄政王辛苦了!” 郁衾顺势站了起来。 他这一起身,那种压迫感又回来了。 卫凌雲还想再说几句漂亮的场面话,比如“舅舅威武”、“朕心甚慰”之类太傅教过的词儿,结果发现他舅舅的眼神压根就没在他身上。 郁衾在看沈栀。 从起身的那一刻起,他的目光就越过了小皇帝的头顶,直直地落在那抹朱红色的身影上,再也没挪开过半分。 第(1/3)页